【照裴】男宠就是要刚正不阿 52
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，杨一清横竖睡不着，眼见要天明，心烦得紧，披起衣服出门吹吹风。
远远看见一个人影，趴在阁楼的栏杆前看着眼前的水塘。身形有些像……
“皇上？”
朱厚照闻声转身，随即微微笑了下“杨卿啊。”拍了拍栏杆“正巧，陪朕聊聊。”
杨一清颔首，走到朱厚照身侧。“皇上昨夜也没睡好？”
朱厚照不置可否，只看着湖面回了句“有心事就醒得格外早些……”
杨一清不知该答什么，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。
“杨卿呢，因着何事不得安寝？”
杨一清笑了“皇上既已知晓又何必同臣打这哑谜呢？”
朱厚照摇了摇头干笑两声“那……杨卿如今对王卿还……”
杨一清沉默了一会，盯着水上一圈一圈的涟漪“若说半点留恋也没那有是唬人。喜欢了那么多年，哪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……”
“既如此，杨卿何不……”
“何不趁着他心悦、追求与我。与他互通情意，跟你和文德似的结为爱侣？”杨一清笑出声，笑累了，垂下眼，唇间只剩下苦涩“皇上……杨一清是俗人。守仁他……也是。”
“因着王卿当年娶妻的事？”朱厚照转头去问他。
杨一清愣了半刻，有些无奈“文德还是什么都同你说了个干净。”
朱厚照微微低了低头，算是表示歉意。
“是亦不是。我理解他，他无路可走。快及冠的人了一事无成，不考学，不成家。王尚书让他在研学与娶妻之间抉择……我是气他没选我……可若论到与他相恋，这事便与原不原谅没关系了……”
朱厚照皱眉，有些没听懂，正要发问，忽得想到什么，眼里满是震惊得看着杨一清“你是怕……王卿再次抛下你娶妻？”
杨一清抿了抿唇，点头“是。我不止怕他与我相爱后另觅良人。我更怕我心里装着芥蒂，整日疑神疑鬼，最后闹得两人不得安生，被苦苦折磨。杨一清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，我懂他在做的是怎样的事业，自然就懂自己那几斤几两在它面前是如何得微不足道。”杨一清眼睛有些发红“或许矫情，或许这点骄傲本来就莫名其妙。但现在的我，肩上担着整个杨家，和数万北军将士，承受不起这种事发生第二次。也就……没有勇气接下他的心意了……”
朱厚照盯着他看了良久，安慰的话还是没说出口，拍了拍他的肩膀。过了一会又去撑在栏杆上看湖里的鲤鱼，翻上来吐个泡又沉下去。过了一会又翻上来。这样的日子它会倦吗……
朱厚照抬头看了看天，半是感慨着开口“要回京了啊……”
杨一清看了看他。“是啊。”
“兜兜转转近两个月份……”朱厚照看着杨一清，眼里都是疑惑“我究竟做了什么？”
“皇……皇上平定了叛乱……”
“我来是为了平定叛乱的吗？”朱厚照歪着头，眼睛突然就红了“我来……不是为了救哥哥的吗？”
杨一清想说什么，被朱厚照抬手拦下“杨卿啊……宁王死的时候问朕。他死了，我们就能高枕无忧了吗？我从前想，他们借着宁王“清君侧”说朕是昏君，说哥哥祸国，那朕杀了宁王，便能证明这统统是谬论。可朕究竟能证明给谁看呢？那些睁着眼编出这些瞎话的人？他们就算承认又如何？他们又怎么会允许，首辅的儿子去做紫禁城的另一个主人。”朱厚照的眼睛里藏着无尽的苍凉“回去又是无休止的斗争。从黑暗走出来又会被扯进下一个黑暗，借口永远都有。看不到光明。”
“臣有一言……”
“启。”
“皇上所言娶文德为后，臣以为不现实。”
朱厚照沉默着，没说话。
“皇上信不信文德说他等你娶他也是哄你。”
“朕知道。”勉强得勾出个苦涩得笑来“可如果朕立了他人为后。朕与哥哥……也结束了，杨卿应是清楚的……但朕只要回去……那些奸佞依旧还是会不依不饶苦苦相逼，直到朕妥协……”
杨一清听完怒不可遏，扯着朱厚照的衣领“所以呢？放弃了？你就打算抛下文德不管了是不是？！”
朱厚照攥着他的手，缓了口气“朕是……不想回京了。”
杨一清松了手“不想回京是何意？”
“遗诏不是在你那儿吗？”朱厚照声音不大，语气轻巧得吓人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杨一清话说不成个。
朱厚点了点头“不喜欢，也争累了。昨儿听哥哥说想去个僻静的地方编书。正好。”
杨一清呆住了好久，才回过神来。
朱厚照以为他不会开口了，正要回去，却猛得被杨一清叫住。
“我想问……皇上就那么相信你们能一辈子吗？”
朱厚照不明所以得朝他笑笑，“说什么呢？”
“不回京，就什么都没有了。没有靠山，没有亲人。裴文德依旧是首辅的儿子。他不变心也有可能会被家里逼着结婚。皇上……不怕吗？那时候，你该怎么办？”杨一清感觉说得有些太过“我就打个比方，没说文德有天会离开的意思，你不许胡乱揣测……”
朱厚照笑了，靠在栏杆上“我没思考过这个问题。但……直说。我没把握。一辈子太长，可以发生太多太多的事情，不知道什么就把我们分开。可只要哥哥现在这一刻愿意和我永远，我就没有理由不去抓住。”
杨一清没想过朱厚照会这样答，愣了良久，喃喃念叨“你竟能为了他放下那么多。”
朱厚照摇了摇头“是朕本来就一无所有。朕有的，从来都只有哥哥而已。”半是玩笑得同杨一清说“朕这其实是什么都没放下。”
杨一清被他逗笑“那皇上的计划是如何？”
“在回京路上假死脱身。”
朱厚照见杨一清没说话“杨卿怎不讲话了？”
“就想着文德到时会接受不了。”
“朕同哥哥讲，这等事怎能不告诉哥哥。要不待他知道了还不活剥了我！”
“可……若不先斩后奏。文德能同意你退位吗？”
朱厚照耸了耸肩“估计得是场硬仗。但……让哥哥担心、心疼的事，朕不想再做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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